[黄喻]盛夏狂想曲(中上)
蓝雨这个队伍,生在红旗(嘉世)下,长在瘟风里。在魏老大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带领下,从第一赛季开始,蓝雨人始终以神经刀、走歪路、打邪门的路子在联盟中闯出一条生路。
在这条邪路上走久了之后,黄少天猛然发现,比赛结束时的心跳和他看向喻文州时候的心跳频率,有着某种异曲同工的相似。
“我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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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喜欢上喻文州这件事,是他人生前20年最荒唐的奇遇,目前没有之一。
他,黄少天,联盟MVP选手,剑圣夜雨声烦的操纵者,偏偏喜欢上了身为同性的自家手残队长,这件事情他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
瓶子上的水滴凝结流下,凉凉的触感濡湿了黄少天的手心。他看着喻文州,他的同期队友、他的队长、他喜欢的人就站在半米远的地方,身旁是欢呼着来回奔跑的小孩子,天空中是光污染的LED屏和一朵朵炸开的烟花。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期待着他的回答。
黄少天咽了口口水,巧舌如簧的他此时嗓子里像是塞了几百斤棉花,脑子里一团浆糊,一个词都蹦不出来。
我要怎么说我发现我喜欢你,难道要我实话实说,我是在网上看你的黑贴看出感情来了?!
众所周知,电子竞技,菜是原罪。不管你主队是谁、主担是谁,只要输了比赛就要认命上网被喷还不能还嘴,这是从电子竞技走向职业开始一直以来的公理。
非常不幸的是,蓝雨这个队伍,生在红旗(嘉世)下,长在瘟风里。在魏琛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带领下,蓝雨从第一赛季开始,始终是以神经刀、走歪路、打邪门的路子在联盟中闯出一条生路。
是的,就算索克萨尔的操作者从魏琛、方世镜变成了喻文州,蓝雨的战术整体还是那邪乎的三个字,看不懂。
一群懂帝偏偏还觉得自己能看懂。
这就导致了,除非是碾压局,但凡是常规赛中对上强队或者季后赛中面对强队,蓝雨黑粉的对喷高楼永远是荣耀论坛里最惹眼的风景线。
黄少天隐隐约约觉得,蓝雨粉丝话多能喷这事多少源自魏琛和自己。
拜垃圾话祖师爷俩所赐,蓝雨铁粉和黑子人均垃圾话技能点满,质量高低且不说,长篇大论的气势必须摆出来。有时候黄少看了都要思索一下,是不是可以相对取取经,下次在比赛场上加倍地给对方喷回去。
话说回来,蓝雨黑的路子总共也就那么几条,要么是讨伐黄少天因为垃圾话和在赛场上荡马路骂街的时间太多错过营救队友的最佳时机,要么就是蓝雨老板是不是郑轩本人,再不然就是说几个和魏琛一起打比赛的老不死怎么还不退役。
不过,有喻文州在,蓝雨的黑楼永远不缺最后接锅的人。
喻文州手残得坦坦荡荡,面对自己的缺点也承认得大大方方,这就导致蓝雨黑子喷到最后都会踩到喻文州身上:“如果蓝雨不是喻文州当队长,它早就拳打嘉世脚踩霸图,拿下x赛季的冠军了!!”
都说深黑似粉,大概也不过如此。
毕竟,黄少天自己都不觉得,就蓝雨第四赛季那糟糕的团队磨合,能打过当时风头正盛、如狼似虎的霸图。
第六赛季常规赛后的某一天,黄少天睡前无聊刷论坛,手滑中无意中点进一幢高楼,上书标题:《喻文州脸皮太厚,蓝雨季后赛都要进不去了他还笑得出来》。
什么狗屁鬼扯,蓝雨季后赛哪有进不去的道理,今天常规赛10:0怎么还有人哔哔。
黄少天刚想关手机,看到首楼的内容,他停住了手。
那是一张比赛场上喻文州的抓拍,拍照的人技术不是很好,手抖得厉害,偏偏镜头里的喻文州清晰得让人一眼万年。
他八风不动,即使雷霆万钧的敌人在面前,喻文州眼底也有一抹从骨子里溢出自信与淡然。
明明在那时,索克萨尔的血条只剩17%。
跟帖里的人大骂楼主虚假安利,“把喻文州拍得这么帅居心何意”“散了散了蓝雨队长的脸都要黑”的跟帖一串串,到最后不知道怎么的就歪成了喻文州本人的图楼。
是他场边不动如山地面对千变万化的赛程也好,是他专心致志地在比赛中操纵索克萨尔也好,照片里的喻文州无一不好看,无一不是他刻在心底的模样。
末了,黄少天看到一张喻文州在记者会上摸鱼被抓到比“嘘”的图。那时的喻文州转着笔,手上的素描画了一半,旁边的自己面对着台下激情开麦,背景是一片片小鸡啄米困得头点地的记者。
喻文州与他并肩,对着侧边镜头笑得眉眼弯弯,嘴角眉梢都是狡黠的温柔。
他心下一片作金石声,最后鬼使神差地存下这张图。
然后,在第六赛季不知道哪一天起,等黄少天自己意识到时,他对喻文州已经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
这件事情到后面越发控制不住,G市本来就热,喻文州穿得清凉,白白的后颈露在外面,多看几眼,屏幕上的夜雨声烦就跟着走飘。
对此,黄少天的第一反应不是我弯了,而是我完了。
黄少天很确定自己前十九年性取向为女。虽然没有实打实谈过恋爱,但是他总没有糊涂到弄错过冲动对象的性别。除了自己真的对喻文州有冲动之外,他找不出第二个解释。
他想,吊桥效应真就这么厉害?!
蓝雨队内的心理辅导曾经跟他们解释过,职业竞技选手之间所以会产生爱情幻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该死的吊桥效应。如果打完比赛后对自己的队友有亲吻的冲动,那就是吊桥效应,不必怀疑。
当时,蓝雨训练营全员都哄堂大笑,纷纷表示太扯了不可能,怎么可能喜欢上队友。
现在,黄少天想,他还是应该相信科学。
这些年,他与喻文州无数次在虚拟世界的生死存亡间拯救过对方,也曾经在无数次荣耀之外的地方携手并肩。他们经历的苦痛无人可共享,那条颤颤巍巍的吊桥上留下了他们来回踏步的痕迹,如果他因此对喻文州有冲动,他可以接受这种来自人类本能的反应。
可这真的只是短暂的冲动吗?
黄少天在战术上冷静得彻底,感情上也冷酷到决绝。他没理清自己对喻文州的感情,所以他决定,这赛季,多和队长说工作,少和喻文州交流私人感情,等自己冷静了想明白了,赛季结束,他去和喻文州坦白。
毕竟那是喻文州,不管他对喻文州抱有什么样的感情,那都是他这一生里必须珍重对待的人。
现在,喻文州问,这段感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黄少天一句话说不出来。
想着至少赛季结束再告白,喻文州怎么先把窗户纸给捅穿……他怎么知道我喜欢他???
见黄少天不答,喻文州摇了摇身后看不见的狐狸尾巴,说:“哦,果然少天不喜欢我。”
黄少天条件反射反驳:“不是,队长我……”
狐狸尾巴摆呀摆:“你不喊我吊车尾了,我还以为你终于从承认了我身为你队友的身份,没想到少天连这点战友情都不给我。”
黄少天多机灵一人,他一耳朵就听出了喻文州的弦外之音。
本来这话就不好接,现在队长给了他搭了台阶,他哪有不乖乖走下来的道理?
“哦!呵呵呵是哦!那当然是要承认的啊,我当然喜欢队长你啊!我最最最喜欢队长你了,说什么黑历史呢我当年那是没有认清楚队长你的庐山真面目,我现在肯定不会那么想了,你上天入地世界第一好,我……”
“蓝雨终于开始正大光明搞同性恋了,沐橙,包给我拿着,我要给这两个不要脸的鼓掌。”
不知何时,喻文州和黄少天的身旁出现了一个熟悉不过的女生,她长发及腰,嘴上叼着一根烟,此时此刻正呱唧呱唧地拍起了手。
黄少天一看身旁:“楚云秀?!你怎么会在这里?说好蓝雨嘉世谁赢谁请吃饭,现在苏妹子跟过来就算了,反正她一直是老叶的跟屁虫,怎么你这个无关人事也过来蹭饭?靠,你是不是知道我们请吃饭,所以故意过来占我们队长便宜?”
楚云秀一口烟喷到黄少天脸上:“作为家属跟过来的,不满意?”
苏沐橙:“嘻嘻。”
叶修双手插兜:“上楼吧四位大神,再晚了银泰要关门了。”
B市、S市、G市、H市人聚餐,吃什么?
答:老B市铜锅涮肉。
白水涮一切,蘸料增鲜味,甭管您是哪里人,吃这一口鲜香,那就对了。
黄少天捏着鼻子给叶修递韭菜花,嘴巴上不停嫌弃着:“老叶,你这就是糟蹋食物,说你们美食荒漠还不信,吃肉就是要原汁原味,白切最好,还混什么二八酱腐乳韭菜花,我看你比王大眼还B市人。”
叶修啧了一口,果断从黄少天的筷子底下捞走一块肉:“吃肉都堵不上你的嘴。”
“你吃得不正宗,还不许我说吗?”
“老B市人就这么吃的,你这清汤寡水蘸酱油才不正宗。”
“你才不正宗,这叫食物本味。”
“哎呦别烦了。”楚云秀拉了一下电视剧的进度,她靠在苏沐橙身上,两个人的长发混在了一起。她夹起一块羊肉问喻文州,“喻队,决赛第一场在G市,我提前过去,白云区还有什么推荐的?”
喻文州还没来得及开口,黄少天立刻插嘴:“有,蓝雨食堂。其他时候不保证,这几天保准比外面的好。”
喻文州笑笑:“的确,前几天有高丽参炖鸡。过几天决赛了,我暂时想象不出来还能有什么比这更夸张的。”
“哟,有参啊。”叶修敏锐地把握到了话题的重点,“那文州的感冒应该好得比我快,嘉世食堂可没这东西。”
话说到这份上,喻文州坦然承认:“是啊,没想到决赛第一场会让我们双双感冒,看状态,叶队现在应该也痊愈了吧?”
“小感冒,自然好了,不然今天也不会出来吃饭。”叶修闲闲地说,“不过我有预感,就算我和你身上没有发生这件意外,半决赛,你们也是会赢的。”
“客气了,叶队说笑。”
“没说笑,文州你心也是够脏的,知道我状态不好打不了擂台赛,故意把少天放第一个。”
“提前提交的名单没有更改的可能,叶队也是猜到我会将黄少放在单人赛,所以才大胆地将自己的单人赛场地改成空白。”
“这不是都算好了嘛,万一其他人看见我赢了,觉得这场还有得打呢?”
“那是当然,嘉世的实力一直不容小觑,尤其对叶队,我还是不得不多算一点的。”
除了安心吃饭的苏沐橙,一旁的楚云秀和黄少天听了两大心脏之间“你预判了我预判的你的预判的我的预判”的脑筋十八弯,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楚云秀撑着头,说:“你们两个诸葛亮不要在这里算了,现在大局已定,你们可以算算决赛自己更看好哪边。我先说好,我今年看好你们蓝雨。”
黄少天嚷起来:“云秀妹子你这就不地道了,你这不是提前灌我们毒奶吗?没有带你这样的,我知道你四分之一决赛被王杰希打爆了心里意难平,可你也不至于吃我的喝我的还给我毒奶这一口吧!”
楚云秀喝了口柠檬茶:“微草要连冠,王队压力太大了,赤脚不怕穿鞋,我看好你们爆冷。”
黄少天跳起来:“哎不是,蓝雨夺冠怎么叫爆冷呢!”
苏沐橙嚼着涮叶子说:“谁夺冠都行。”
她看向叶修,“反正,今年,嘉世也就在这里了。”
“烟雨也就是八强了。”楚云秀摸了摸苏沐橙的头,“你呢,叶神,你有什么看法?”
羊肉翻腾了三回,叶修说:“纸面实力,的确是微草更强。”
“靠靠靠靠靠,你吃着蓝雨的说微草的强,你把筷子放下,这顿饭你不要吃了。”
叶修笑笑:“我这不是后半句没说嘛,纸面实力不代表一切,赛场上一切皆有可能,谁说蓝雨不能成为荣耀联盟第四个总冠军呢。”
“如果我是旁观者,纸面实力来看,我也看好微草。”喻文州说,“今年的微草比去年更稳定,王杰希为了队伍改变更多,他们磨合得很好。”
“队长你在说什么呀队长!”黄少天急了,本来他赛前就不想听人毒奶,现在更加不乐意了,“我不觉得王杰希是铁板一块,他再稳定也不是没输过。单人赛我们先不说,团队赛,团队赛微草没输过吗?像今天,我们还没看录像,你怎么就知道微草怎么打霸图的!我不觉得在张新杰的战术之下,微草什么破绽都没有!”
喻文州说:“是啊,所以今天打赢嘉世后我有信心了,蓝雨是可以赢微草的。”
叶修啧了一声:“不地道啊,咱不能这么类比啊文州同志。”
楚云秀不解:“为什么说赢了嘉世,蓝雨会看到赢微草的希望?”
喻文州笑笑:“因为……”
“决赛团队战把王杰希当突破口?!!”
荣耀中国赛区第六赛季总决赛开战前三天,蓝雨会议室里,喻文州的话好似一声惊雷,炸得整个会议室都沸腾了起来。
不止队员,蓝雨经理都听傻了,他怀疑四天前那场突如其来的高热烧糊了喻文州的脑子。
面对铁板一样的微草,喻文州竟然说要在团队战里用box-1盯紧王杰希?!
喻文州解释道:“战术是叶神给的启发。在和嘉世的一战中,我们对叶秋的围追堵截让我看到了对微草的另一条思路。当然,微草和嘉世团队不可同日而语,但王杰希在微草的地位和叶神却异曲同工。用box-1切割王杰希,是我现在认为比较可行的战术之一。”
郑轩瘫在坐位上:“我第一次进决赛就要去暴打王杰希,这事太刺激了……哎哟我靠,你都别说决赛,你平时让我去对上那对大眼我都不想动……”
于锋攥紧拳头:“不就是要我们集火输出同时保命,可以,我参考过百花的孙前辈打法,和郑轩前辈搭档打一次性爆发,我没有问题。”
关键先生宋晓点点头:“我觉得可行,不过这个战术,我们的换人时机必须再特训。”
郑轩掰着手指:“一个很麻烦的方士谦,一个更麻烦的王杰希。啊,怎么就到决赛了,做梦一样的。诶黄少你怎么一句话不说,你这么话少让我觉得很不正常。”
“我哪里不正常了,我平时话很多吗。”从沉思里回过神的黄少天抬起头,“我听队长的。只是,如果我们按照现在这套阵容打,压力最大又是队长你。微草肯定会上强力攻击职业,到时候第一个针对的肯定又是你。”
喻文州笑笑:“我是王杰希我也会这么做。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不知道决赛微草会上攻击阵容还是防御阵容。”
黄少天说:“我要是王杰希,决赛对上我们肯定上攻击阵容,这点我觉得都不可能有什么疑问。如果上防守阵容,拖越久他们越容易出现空隙,我不会让他们有可乘之机的。”
喻文州点点头:“那今天先这样吧,大家休息一下去吃饭,下午从团队赛开始训练。”
“是!”
等蓝雨会议室的人走得七七八八,黄少天凑到喻文州身前,他看着自家队长眼下淡淡的乌青,不满又心疼地说:“队长,你真的相信叶秋那个老狐狸吗?他那么狡猾,今天能跟你分析战术,明天也会去微草和王大眼分析战术。分析来分析去等于情报没交换,你怎么就那么相信他说的啊。”
黄少天说的是昨天晚上在H市的事情。
饭吃完后,两个姑娘结伴回去,喻文州请叶修去蓝雨下榻的酒店小坐一会,以夏休期共同交换boss情报的代价请叶修帮忙分析决赛的情报。
心里有鬼的黄少天当然死活不肯回自己房间。
洗完澡后的他赖在喻文州房间的另一张床上不走,听着这两个神棍分析微草的战术,不知道怎么就睡了过去。
早上起来,黄少天发现自己好好地躺在喻文州的房间里,隔着短短一条走廊,喻文州裹在被子里睡得正香。门外铃声响彻如雷,蓝雨经理都快哭了:“队长!队长飞机还有三小时要飞了你醒了吗,你快醒醒啊黄少也不见了啊!!”
黄少天心里咯噔一下。
昨天晚上我和喻文州睡一个房间了?!卧槽喻文州他怎么……
喻文州睡眼惺忪地醒来,他光着两条腿翻身下床,走到门口开了条缝,没事人一样地对经理说:“没事,少天在我房间里。我们过半个小时下去集合,辛苦您帮我们打包个早饭。”
蓝雨经理懵逼了。
他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中了个混乱之雨的他在喻文州坦然自若的气场下放弃了自考,末了,点点头,飘走了。
喻文州说:“夏休期间我和叶秋合作过打过材料,从几次私下里的交谈来说,我还是比较相信叶秋的。”
黄少天不满意:“你怎么知道微草不会找他,你现在跟他分析决赛的战术,不是让他听了过去,万一的万一的万一的万一,他就是不守信用呢?”
喻文州想了想:“不会啊,我找叶秋,只是让他客观地帮我分析一下微草决赛可能的阵营。我有我自己的意见,不可能全部听信他的说法。至于我们蓝雨会怎么打,我当然不会跟他说。”
“那你还和他聊那么晚!”
这话一出,不光喻文州愣了,黄少天自己都呆立在原地。
他知道,他越界了。
黄少天语无伦次地解释道:“队长我不是,我就是想说,叶秋毕竟是嘉世的人,还是不要和他说太多比较好。虽然战术上我也帮不了你太多,我就是觉得如果你想和我说我也,反正我就是……哎算了,对不起,是我的错,找叶秋分析的确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黄少天有点沮丧,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叶秋在荣耀上的守信度,他只是单纯不满叶秋和喻文州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单独相处而已。
喻文州的目光深深地落到黄少天身上,最后,他轻飘飘地说:“去食堂吗?我饿了。”
下午和晚上训练的分量和平日里一样,到决赛,所有蓝雨选手要做的不过是保持手感。
一头扎进游戏后,黄少天的急躁全部凭空消失。冰雨剑尖所指之处刀刀见血,最后一次单人训练做完,黄少天抬头,时间过了凌晨一点半。
成为职业选手后,黄少天的时间过得非常规律。在网游时期,熬夜通宵达旦不睡觉是家常便饭,如今为了保持状态,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熬夜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他完全不困。职业选手梦寐以求的冠军就在眼前,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的血液里有什么东西在沸腾。
蓝雨不缺拼命的。除了操纵灵魂语者的前辈,蓝雨训练室里没有人走。
包括郑轩,这个一直说着“压力山大”的队友,为了推演出决赛里兼顾最大输出的攻防可能性,他在今天结束后自动加训。弹药专家的打法多如繁星,和微草打过决赛的张佳乐是最有价值的参考选手,郑轩看着视频,不知不觉又将手摸向快用完的眼药水瓶。
“早上十点集合,大家去休息吧,完整备赛的时间还有一天,保持好状态更重要。”
一晚上训练,喻文州嗓子有点哑,他讲完一遍,防止有人戴耳机没听到,又在团队里发了消息,示意大家可以散了。
然而,训练室里没有响起椅子拖动的声音。到了两点钟,黄少天又一局训练做完,他抬起头,这时候,训练室才将近空无一人。
除了喻文州,他眼前摊开了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他看不懂的东西。
“队长。”熬大夜的嗓子好不到哪里去,黄少天说,“我也走了,要不要一起回去?”
喻文州从笔记本上抬起头,他揉了揉眼睛“嗯”了一声,坐在位置上,半晌没有动作。
黄少天担心他。喻文州要思考战术,还要日常训练,脑细胞的消耗非常大,他见过了很多次喻文州思考过度后低血糖的场景,他忙问:“是发烧的后遗症还没好吗?队长你千万不要强撑,不行的话就赶紧回去休息,决赛会比现在更累,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再训练。”
喻文州轻轻地摇摇头:“没事,还行,我能走。”
“你逞强干什么呀。”黄少天看出他是真的累了,他不由分说地将喻文州从位置上拽起来。
喻文州的额头靠在他的后背上,肌肤接触之间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服布料。
夜晚的G市安静得只听得见空调外机的声音,黄少天关了训练室的灯,他拽住喻文州,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这条路他走了四年,他闭着眼睛都能走。黄少天将喻文州塞到他自己的宿舍门口,他拍了拍喻文州的脸颊,悄声说:“队长,我送你到这里了,别撒娇,快点进去睡觉,明天大家都指望着你继续布置战术呢。”
“……”
“队长?队长你真的不舒服吗?队长你说句话,要不要我喊队医,还是现在喊食堂给你送点东西上来,哦我记得上次给你补的参汤还剩了一点,我去小厨房看看,你要不要喝?”
喻文州还是不说话,黄少天有点急了:“你怎么不进去呢,文州你不进去我不放心的,你是要喝凉茶吗,要喝凉茶明天我们喊外卖,今天冰箱里那个不能喝了……”
“少天,你不要说了。”
喻文州像是精疲力竭似地甩了甩手,他掏出卡片,刷了几遍后,房门纹丝不动。
“我去!”黄少天没眼看了,“文州,你刷的是索克萨尔的账号卡!!你是真累了吧,你告诉我你房间卡在哪里,我帮你拿出来,不行,我今天不能走了,我非得看你进去。”
黄少天开始往喻文州的裤子口袋里伸手,动作进行到一半,他进行不下去了。因为喻文州忽然转过身,他扣住黄少天的手腕,将自己整个身体都贴在了黄少天身上。
拥抱猝不及防。
黄少天僵在原地,身体间传来的热度是那么真实,等他回过神来,他早就用手臂勒紧了喻文州后背。
喻文州轻声说:“作为蓝雨队长呢,我现在只是累了,我没事。”
黄少天哭笑不得:“文州你在说什么啊?你嗓子哑成这样,还说自己没事。”
“可是作为喻文州本人呢,我有点事要和黄少天说。”
“……”
“请问蓝雨副队长黄少天,你是要以副队长的身份和队长说话,还是以黄少天的身份和喻文州说话。”
黄少天静默片刻,他听着喻文州的心跳,先前所有的纠结统统化为泡影。
窗外蝉鸣阵阵,入夜前的露水沾湿了树叶,一滴雨水从高处滑落。
如果说吊桥效应是我们之间逃不掉的宿命,那我和你心甘情愿在这座走上千百回,算不算得将虔诚厮守写成传奇。
你已经给了我这么多次机会,如果再不抓住,我岂不是枉费了我联盟最佳机会主义者的头衔。
黄少天说:“黄少天想先同喻文州讲一件事。”
“恩,讲咩啊。”
“我真系中意你。”
喻文州说:“好,那喻文州也同黄少天讲一件事。”
“咩?”
“我亦都好钟意你。”
夜色如水,正适合谈情说爱。
*西湖喷泉在湖滨银泰旁边,平日整点就有,周末有加场。
夏天烟花我胡诌的,如果真的要联系三次元,现在应该放的是无人机。
北京人吃老北京涮肉是七种小料(二八酱算一种),白切吃一切的喻文州黄少天看了直呼不行。
“虔诚厮守写成传奇”是粤语歌曲《小传奇》里的一句歌词。两广人士结婚必放曲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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